姜必胜揉揉惺忪睡眼,压着喉咙跟蒋立打招呼:“十四叔好。”
“睡醒了,姜妹妹。”蒋立朝她抬抬手,回应她。
姜必胜眯着眼睛点点头。
她在狭小的空间伸了个懒腰,转动肩膀,活动脖子,听到脖子咔的一声,她才满意地吐了口气。
她将身上的外套还给温鹤鸣,轻声道谢:“谢谢。”姜必胜推门下车,原先卡在门缝处的手机“啪嗒”一声掉在地上。
温鹤鸣的手机全裸,没带手机壳,手机一角垂直磕在石砖道路上。
黑色玻璃后盖裂出了雪花纹,姜必胜看着掉在地上的手机,整个人困意全无,瞬间清醒。
她看着手里的手机愣了半秒,紧接着蹲下去捡地上的手机。
姜必胜将手机翻了个面,屏幕正面,裂缝沿着屏幕右下角裂出一道无叶的树枝。
她刚要问这是谁的手机,碎掉的手机屏幕亮了,裂纹下是一幅海棠画。
姜必胜猛地意识到碎掉的手机属于温鹤鸣,她回想起睡前是自己在保管温鹤鸣的手机。
她紧张地舔了下唇角,像个犯错的孩子,“十三叔,我给你买部新的吧。”
姜必胜走到温鹤鸣身边,将摔碎的手机递给温鹤鸣。
温鹤鸣接过手机,摁亮屏幕看了眼还能用,直接揣进兜里。
温鹤鸣轻描淡道:“不碍事。”
蒋立绕到姜必胜身边,顺势环上她的肩膀安慰她。
“他手机向来不安手机壳,连个屏保都不贴,他自己都不知道摔坏多少个了。”
蒋立手里还燃着烟,姜必胜一个低头弯腰,从蒋立手臂下绕出肩膀。
她站到温鹤鸣身边,拢了拢额前因为睡觉而散乱的碎发。
蒋立身边放着一个行李箱,姜必胜问他:“马上过年了,你还要出门吗?”
蒋立收回悬在半空的手臂,抽了口烟,吐出一串烟雾,对着姜必胜说话时的声音漫不经心。
“我大哥打电话,让我回家过年。”
提起回家过年,理应满怀期待,而蒋立话里却是满满无奈,还带着些满不在乎。
蒋立抽完手里的烟又点了根,还顺带递了根给温鹤鸣。
蒋立和家里关系紧张,常住H市,只有过年回A市待两天。
温鹤鸣接过蒋立递来的烟,问:“今年待几天?”
蒋立伸出两根手指,“两天?”不确定的事,他也没准。
前年过年他在家待了不到三天,就和继母起了冲突,被他爸撵出家门。
去年要不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大哥拦着,他险些和继母生的二哥打起来,虽然是他二哥先找茬,但父亲偏心,把责任全推到了蒋立身上,又把他撵出家门。
今年要不是大哥接二连三给蒋立打电话,蒋立还真不想回这个家。
蒋立没用老宅的司机,而是自己叫了辆出租车。
出租车摇下车窗,问:“是手机尾号1812的乘客吗?”
“这儿呢。”蒋立丢了烟头,拽了拽衣角,将外套打理平整。
姜必胜刚觉得蒋立像个正经人了,转瞬间蒋立又不着调地朝她wink了下,开口就是那股不靠谱的嗓音:“姜妹妹~我马上要走了,不跟我说个再见吗?”
姜必胜抬抬眼皮,保持客观的微笑,浅浅道:“十三叔再见。”
姜必胜脑子短路,喊错了数字,温鹤鸣身体一僵,抬眸看她,“这么想让我走?”
蒋立冷笑一声,拉开出租车车门,装模作样摆出一副不开心的样子,“唉,姜妹妹心里一点都容不下我啊,我就在你眼皮底下都能叫错人,伤心啊。”
蒋立连连摇头,他捂着胸口坐上出租车,一副痛心欲绝的样子。
姜必胜匆忙改口,朝出租车挥手:“十四叔一路顺风。”
蒋立轻“嗯”了声,示意司机开车。
温鹤鸣兜里的手机震动下,好在只是外屏碎了,里面依旧能看得到消息。
温鹤鸣解开屏幕锁屏,点击最新的消息提醒。
蒋立:【我回来前姜妹妹要是还叫你十三叔,那我就看不起你。】
温鹤鸣什么都没回,将手机收进口袋。
蒋立的出租车消失在道路尽头,温鹤鸣和姜必胜抬步迈进园子大门。
前些日子田奶奶带姑娘们去唐师傅那订了旗袍,虽说姜必胜没要,可田奶奶还是让唐师傅给她做了两身新衣裳。
一套是奶黄色的明制立领衫,搭配一条改良版的白色织金马面裙。
上衣和裙子的布料都是温云汉帮她选的。
另一套是黄色宋锦的新中式盘扣马褂,配一条黑色绣暗纹的阔腿裤,这一身是田奶奶帮她挑的布料。
两套衣服都很合身,姜必胜当时明明没量身高尺寸,唐师傅只是看了眼她,就拿捏准了她的身材。
顾书虽不爱旗袍,但她却格外适合倒大袖和半身百褶裙,青春又清纯。
试完新衣服,大家纷纷去餐厅吃晚饭。
王玉婷前两天刚接了一个定制单,要赶在过年前做好,她晚饭都没吃,闷头在屋里创作。
姜必胜用食盒给王玉婷拎了点粥,隔着门,姜必胜就听到王玉婷如释重负的一声长叹。
“终于成了。”
姜必胜推门问她:“做好啦?”
王玉婷端着平板向姜必胜展示,微微耸肩,脸上带着不敢松懈的压力。
“设计稿是没问题了,但是我只剩两天时间了,两天内我要打磨宝石,还要镶嵌。”
姜必胜把食盒放在桌子上,端出里面的粥,轻声道:“没关系,我陪你。”
王玉婷尝一口碗里的粥,感觉心和胃都是暖暖的。
“好喝。”
王玉婷边喝粥,边给温鹤鸣打电话:“舅舅,我等下要回趟湖苑,你帮我安排个司机呗。”
温鹤鸣坐在隔壁院子树下,似在发呆,又似在冥想。
接到王玉婷电话,温鹤鸣换了件衣服去隔壁院子。
温鹤鸣进王玉婷房间时,姜必胜并不在房间,她回房间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。
温鹤鸣开门见山问王玉婷:“大半夜去湖苑干吗?”
王玉婷把设计稿递给温鹤鸣看,顶着黑眼圈回:“赶工。”
“收拾东西,我送你回去。”温鹤鸣把平板轻轻放回桌子上。
王玉婷得令,堪堪把平板塞进包里,就准备出门。